一时李瑶琴又想到那日林萍所说的话:要尽力争取自己想要的,而不是左右忌惮,白白浪费了时光,人生在世总要活得畅快些才好,否则总是瞻前顾后的,有什么趣味?

    想到这里,她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种想到做些什么的冲动,因着这种冲动,她不由上前几步,走到庄承荣跟前叫道:“皇上。**”

    众人因庄承荣点明了李瑶琴的身份,便放松下来,倒让李瑶琴顺利走到庄承荣的身边,内侍们吓了一跳,忙上前一步围在庄承荣的周边。

    按着规矩李瑶琴是该退居一旁回避的,所以庄承荣也被李瑶琴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神情一愣,不由皱眉看着李瑶琴。

    李瑶琴看到庄承荣那冰冷审视的目光,心里的胆气忽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,幸好她素来有急智,忙急声说道:“臣偶入这园林之中,不小心迷了路,正害怕中,幸好皇上经过,还求皇上能派人给臣指引一下出园子的路线。”

    庄承荣闻言,神情缓和了一点,以眼示意了一旁的一个内侍,便转身带着人走了。

    李瑶琴有些怔然地看着一步步远去的庄承荣,有些反应不过来:他就这么走了?

    李瑶琴心有不甘,想要做点什么,偏此时却又不知该如何做,惟在心中叹息:人生不可重复,原来错过了就再也不能从头开始了。

    倒是这时,庄承荣问身边内侍道:“这园子里虽不乏奇花异草,只是为何却有梅花的香气,季节不对啊。”

    内侍忙笑道:“园子里只有偏角处栽种了株梅树,离着这儿还远着呢,况又是夏日,必不是梅香。想是其他花香掺杂,远远闻着倒象那梅花的清香吧。皇上若喜欢梅花,奴才这就让人传话给园中主事,令他速速在园中遍植梅树,今年冬日皇上便可赏到梅花了。”

    李瑶琴听到这里,心一下子提了上来,此时庄承荣等人已经走远,李瑶琴凝神静听,只隐约听得庄承荣笑道:“不必如此,都道梅花孤清高洁。于是就有那么多的文人附庸风雅,你也咏来我也颂的,我倒认不过是她故作姿态引人近前罢了。实在是俗不可耐,倒是牡丹富贵雍容更让人喜欢,你倒是该让人挑些好的牡丹送去给皇后和公主赏玩……”

    李瑶琴再也听不下去了,她忽然想起前世庄承荣对待自己与沈秋君的态度,觉得眼前虽有一片迷雾。然自己却似是明白了些什么,心里忍不住地发寒。

    这时内侍已经不耐烦地第三次叫道:“林世子夫人!”

    李瑶琴此时才收回心神,看向那位内侍。

    那内侍倒也没多想,只以为她偶见圣驾心中惶恐才会心神不属,便只得又耐着性子指着前边再一次说道:“夫人走过这处高树,向右转去。就可看到一丛矮花层……”

    李瑶琴忙笑道:“我方才转来转去已经迷了方向,听你这样指来指去,更加的糊涂了。还烦请大人亲自引我出了园子吧,”

    那内侍道:“夫人只是不小心走到了林子深处罢了,只要出了这林子,前边自有侍卫,夫人稍一打听就能出得园子。我还要赶去伺候皇上呢,实在没有那个工夫。”

    李瑶琴想着自己出来的已经够久的了。再看这里郁郁葱葱的林子,不由为难地再次请求内侍带路引自己出去。

    那内侍也上来脾气,冷哼道:“夫人,我可是皇上身边的近侍,若是我引着您去了外面,这瓜田李下的,您自个儿名声败了是小,这万一连累了皇上的清誉,你我这项上脑袋还要不要了。”

    那内侍又指着前边,说道:“夫人,您就一直往前走,总能遇到侍卫奴仆的。”说罢,也不管涨红了的脸的李瑶琴,一甩拂尘自己麻利地转身走了。

    李瑶琴被内侍奚落一顿,气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,心中暗骂一顿:不过是个太临,伺候人的东西,拽什么拽。

    李瑶琴好容易平息了心中怒火,此时身边无人,少不得自己四处寻路出去,哪知就在她转头时,却忽然发现林景周竟然就站在离自己不远处。

    李瑶琴先是一喜,再又是一惊,心里竟有种说不出惊慌,她忙按了按心口,安慰自己道:“怕什么,自己又没有做什么亏心事。”

    不过看到林景周并没有走过来的意思,李瑶琴到底是心里有些发虚,便走到林景周的身边,欢笑道:“倒真是巧,方才人多闷得慌,我便出来走走透透气,没想到竟迷了路,正为担心害怕呢,就看到你了。”

    林景周细细看了李瑶琴一眼,淡淡说道:“你出来怎么也没带个人,这处园林地界广阔,偏大家又都在宴饮,越发得空旷无人了。”

    李瑶琴笑道:“倒是带着一个丫头,我让她去前边探路去了,怕又不知迷到哪里去了。”

    林景周不置可否,信步往前走去,李瑶琴忙一路相随,他二人却不知他们刚离去,林中又转出一个人来——茗哥儿。

    这时已有小内侍跑来,对茗哥儿说道:“太子殿下不信您就那么点酒量,要我捉了您回去继续喝酒呢,哪里想到您竟躲在这里,让我好一顿找,回去怕又要被师傅骂偷懒了。”

    茗哥儿只是看着父母消息的方向,一脸的神色莫测,小内侍推着他向前走去,口内劝道:“您出来得也够久了,那点子酒早就该醒了,就当可怜可怜小的吧。”

    茗哥儿回过神来,笑道:“走,喝酒去,这次定要陪殿下喝痛快了,到时太子殿下赏赐下来的东西都给你,就算是补偿你的。”

    小内侍一听立时欢天喜地,一路奉承茗哥儿往前院去了。

    再说李瑶琴出去的确实是够久的了,以至于她一回去,众诰命夫人便拉着她灌酒,笑道:“想躲着不喝酒可不成,今日难得大家乐一回,偏你跑去偷闲赏美景去了。”

    李瑶琴连连告饶,仍是被灌了好几大怀,众人此时已酒足饭饱,沈秋君和长宁公主又在众人的簇拥下,在内院里四下观赏了一回美景,直到日斜西山,才尽兴而归。

    第二日,北蛮国主便携众作别大齐,京城众人也得喘口气,但李瑶琴的心却绷得更紧了。

    原本林景周与李瑶琴约定的一家人去别院放松一下,不过因着林夫人身体刚调养好不易挪动,李瑶琴这个媳妇自然不能自己出去躲清闲,定国公也年纪大了,那日饮酒又有些过量,也只在府中休养。

    至于茗哥儿,因为庄承荣对松哥儿继位之事极为企盼,一刻也不让他得清闲,所以茗哥儿自然也要在宫中陪读了。而其他儿女亦要在祖母处尽孝,如此一来,便只有林景周借口查看田庄,跑出京城松散去了。

    这让李瑶琴心中生出不安来。

    自从那日宴会后,林景周对李瑶琴一直冷冷淡淡的,不复往日的温情,李瑶琴做贼心虚,便不免想到:许是那日他看到自己与庄承荣在一起,这才在心里有了误会吧。

    可是林景周只管自己生闷气,对于那日之事一字不提,倒让李瑶琴也不好跑出来解释,不然倒象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毕竟那日什么事也没有发生,甚至二人连个正式的对话都没有。

    夫妻二人就这么沉默了几日,林景周便一言不发地出了京城,李瑶琴心中越发惶恐起来,心也难得地沉淀下去,细思她夫妻二人长久以来的关系,这时她惊惧地发现:自己对丈夫的感情与依赖程度,早就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。

    林景周不浪漫,心思也没有自己想象得那般细腻,他的才能亦不是外人所想的那样精明能干,还有些愚孝,以至于令自己不得不受婆婆的气,甚至还有两个挂名的妾……

    可是他却能爱自己十数年如一日,坚守不纳妾的诺言,他能在皇子夺位中审时度势,保得定国公府平安无恙,而且还能替子孙挣得世袭罔替的爵位,虽然自己要受婆婆的气,可是他也在其中为自己挡下不少的事情,而且因着他的态度,也一度令婆婆不敢对自己太过分,至于那两个妾,不过挂名的,他不仅不在那里过夜,一年也难得见她们一面……

    李瑶琴越想越觉出林景周的好来,她不得不承认,林景周虽说不上是个完美的人物,却绝对算得上是个优秀的男人。

    或许是因为他对自己的爱来的太容易了,也许是他的出身在世人看来是高的,但对于心高气傲的自己来说,比起那些皇室贵胄来,未免要逊色的多,所以才会忽略了他很久。

    李瑶琴越想越后悔,觉得自己真是个十足的傻瓜,贤王不过是前世的冤孽罢了,庄承荣亦是镜花水月,自己怎么放着身边那么好的人不去爱,却总把心往虚处走?

    李瑶琴心中下定决心:等林景周回来,她一定要好好忏悔一番,恩恩爱爱地和他过好下半辈,不让他以前的爱白白付出,也让自己真正把心安在这异世界里。(未完待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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